相见时难别亦难
第十八章 释怀
时间一如天空中的阳光，可以让你觉得炙热难耐，依然也可以让你觉得温暖如春。朴素的农家小户，还有善良的他们，赵敏身处在他们给予的爱的包围里，想说何德何能得此青睐。只是喜欢确实不可言说。或许是因为夕阳下，你淡淡忧伤下的微笑；或许是你穿着一件我喜欢的衣服，亦或者看到你如看到我成长后的模样。
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，闲聊起张大叔家的将士。
当初被救下的时候，他浑身箭伤，随水而下。当时全村的百姓几乎都过来看了，好些人都把家里备用的草药留下，大伙都担心他活不下来。我们这山野之中，离大都可有几天路程，他这满身箭伤也不可坐马车，村里大夫也都是自学成才，哪见过这般大世面，好说歹说请了山外的大夫进来，清除了断箭，幸亏他意志力顽强，活过来了，但是伤了筋骨，恢复得需次些时日，大家也不懂，用药上也无法及时调整。刚才遇见张大叔，说还微微有些发烧，可是愁煞人了。
“等会我去看看他。”
“敏姐姐，你会医术？”芯儿觉得很是惊讶。
“嗯，我跟着夫君学过一段时间。”赵敏说得云淡风轻。这一次的离开，与第一次的心情截然不同。当日的离开，是一种铭心刻骨的永别。如今，却不似这般决绝。因为孩子，是你给予我的最好的礼物。
“赵姑娘，之前你一直未提及，我们也不好意思多问，姑娘怀着身孕，独自漂泊至此，可是发生了什么？”大娘一直担心是否会揭开她的伤疤，所以即使有很多疑问，也绝不多嘴，今日听她提起，顺口问了下。
“夫君心怀大义，履行着对天下苍生的承诺，暂时顾不得我们。”赵敏苦笑了下，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事实。
“赵姑娘可千万不要赌气。”大娘劝到，“小两口吵吵闹闹是正常，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，伤了情分。大娘虽然常年住在山里，每天过着日出而落，日落而息的生活，没有经历过世间风风雨雨，但是大娘还是觉得夫妻之间，必然是要相守一起的，能牵手的时候不要放开，能拥抱的时候紧紧拥抱才好。”大娘虽是山野村妇，说起道理却一点也不含糊，看着他们这般恩爱的模样，大抵幸福不过如此。
“嗯。”赵敏没有多说什么，其实道理都懂，只是不清楚张无忌什么时候才可以心无杂念的紧紧的握着我的手，再不放开。
吃过午饭，芯儿便带着赵敏来到张大叔家。张大叔听说芯儿带来了一位大夫，甚是开心，忙着将赵敏引进房内。
病床上，病人微微侧着身子睡着，看不清脸，只是后背的伤口依然清晰可见。赵敏轻轻地拿起他的手诊了诊脉，气息微弱，发烧是感染的迹象。箭虽拔掉，但伤口恢复得不够好，看了张大叔一直给煎的中药，有消炎的成分，但是药量不够，这大面积的伤口必需要用更多的消炎草药才行，伤口感染，如果控制不住，那真的是神仙都难救了，加上病人伤了筋骨，出行不易。这小山村里，他能够存活下来，是多么不易的事情。
“大叔，病人受伤多久？”
“我救他来，差不多有1月。之前身上的箭伤是请了外面的大夫处理的，这之后都是村里的郎中看过几次。草药都是我上山采的。”大叔总觉得没有把他照顾好，内心有丝丝不安。赵敏却想着，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仿若天使，善良真的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。
一阵咳嗽，病人轻轻地转过身来，迎面碰上赵敏的目光。
“哥哥。”赵敏几乎惊叫起来。
王保保定睛一看，是赵敏，他艰难地支撑着想让自己起来，奈何乏力，只能躺着，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赵敏：“敏敏，你怎么会在这？”再也没有比经历过生死，再见亲人时这般动人。
异地相见，已是泪眼模糊，又想着哥哥身上受得这般重伤，经历过的痛苦，赵敏眼泪便再也止不住。“哥哥。”赵敏心疼地抱住了病榻上的王保保。
王保保努力抬起手臂，将赵敏揽了进来。当初重伤落入悬崖，那一刻，觉得心如死灰。对朝廷的失望，对人性的不解，对亲人的诀别，齐涌心头。山间的树阻挡着他的坠落，可伤又不可抑制，所以才无力顺水而下，若非村民相救，必然阴阳两别。
赵敏来了，对王保保的伤来说，便是真的看到了希望。张无忌师从医仙胡青牛，技艺高超，山中时光，赵敏的苦心学习，技艺不输于人。如果说事有因果，那便是因果轮回吧。当初怀揣仁义之心，不曾想会有如今这般风口浪尖之时，救人渡己，如是。
赵敏用村里大夫的针灸了几处关键之处，养血提神，试着将王保保体内的淤血慢慢散去，嘱咐张大叔加大消炎药量，又采了些养精提血的草药，增加了断续膏药。不过数日光景，王保保便较之前有了明显的起色 ，精神状态见长。知道了他的箭伤是遭遇了朱老四弓箭手的埋伏，想起当日死在自己怀里的爹爹，也是乱箭所伤，当时那般无助，如今幸好哥哥活过来了，因果循环，赵敏的世界里，还好能少些遗憾。
张大叔自制了一个木制轮椅，敏敏一得空闲便推着哥哥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，看落日夕阳，看花开花落。傍晚时分，赵敏将王保保推到一个高处，自己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。
“敏敏，你坐着休息会。”知道敏敏与张无忌结了婚，知道她怀了身孕，时至今日，对张无忌确实也谈不上恨意，敏敏顺势依着石头坐下。
“敏敏，当日哥哥推你上断头台之时，你恨我吗？”王保保没有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，内心里仿佛有一个疤，想着倘若那时，敏敏真的因为自己殒命，该如何是好。
“不恨。确实是我扰乱军纪。”赵敏说得那么决绝，从小在父兄关爱下长大，便知道亲人对自己的意义。即使当初为了爱情这般坚决，内心里，对于父兄的爱也不会比任何时刻少。
王保保回头看了看赵敏，她其实一直是自己疼爱的妹妹，从未变过。当日入宫之后，知晓她受皇帝关押，知晓太子协助她出逃，曾经带领一路兵马在出口的某一处准备接应着，那时看到暗伏的弓箭手，担心她凶多吉少，当时还纠结过是大开杀戒还是默默相助。他是后来才知道张无忌舍命相救过，为了她放弃一切过。当初他们因为朝廷对立过，相爱时奋不顾身过，现在回头想想，竟也这般美好。想起自己，想起被手下的人伤害坠入悬崖，想起他们说得奉皇帝的命的心寒，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呕心沥血，似飞扬的蒲公英，飘散一地，对朝廷也不再心怀希冀。
“敏敏，当初你这般义无反顾追随张无忌，这次怎会放弃他？”
“其实都只是身离开，心未放弃过。现在也是。张无忌的仁厚无可厚非，但是明教如朱老四之徒，尽显小人手段，张无忌虽无贪恋权位的野心，但是未必底下的人就没有。当日我们曾计划密谋刺杀皇上，扶正太子，明教后来改变行动之时，我便告诫他，那个人其心可诛。他们贪恋张无忌的盛名，一旦功成名就，我怕张无忌会落入贼人之手，遭人陷害。所以我才如此希望他带我浪迹天涯，远离纷争，我惟愿他平安，幸福。”那一刻，很想他。有些时候，并不会觉得孤独，因为相爱的人，是有磁场的，即使我们身处异地，只要我们还是心系彼此，便仿佛不在远方，便好像没有距离。只是张无忌，你什么时候，才不用选择，而是义无反顾。
“不过这赌局，我还是输了，愿赌服输，所以我走了。”赵敏自嘲地说道。哥哥，等你恢复好些，我们回蒙古可好？
“ 嗯！”
生活催着人成长，死别或者生离，都是一种伤痛。只愿山花烂漫时，你依然在丛中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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